星期四, 1月 31, 2008

有關blog的走向(很想把這篇置頂,可惜沒這個功能)

這個呢....最近(其實已經很久了啦....)常常有人反應blog的文章太過枯燥艱深。其實我想應該是我自己表達能力不好,而不是寫的東西多有深度。

所以我打算把文章做一個小小的分類,另外開一個(其實也已經有幾篇文章了)的blog,叫做
我的歲歲念生活 http://williemurmur.blogspot.com/
大家看那個網址就是willie在murmur的意思啦.那裡會比較常更新,寫的也是一些比較生活化的文字.其實我是一個很愛叨叨唸唸的人,有跟我深交的人應該都知道.雖然最近有比較改善一點(避免太過討人厭,哈).所以我會把murmur的部分寫在那裡.這裡會放比較嚴肅的東西.

以上
算是一個小小的通知,謝謝大家 m(_ _)m

星期四, 12月 27, 2007

再論Simmel

第一部分先回應kaso上次在不從眾是需要勇氣的這篇文章.

第一部分:時尚

Simmel在討論時尚(fashion)的時候,分析了大眾對追求流行與不追求流行的心態,其實都是想要"與眾不同",要跟別人不一樣.

所以,那些自以為不盲目追求流行的人,其實不是說他們多麼有堅持之類的,而是他們想要"與眾不同".反過來說,那些追求流行的人,特別是一開始創造流行的人,主要目的也是想要"與眾不同":當大家都如此庸俗平凡的時候,希望創造一些跟現在不一樣的東西,跟大家不一樣.

所以,對Simmel來說,追求流行(或某種程度上說"創造"流行的人比較貼切)和不願意追求流行的人,本質上是一樣的,都只不過想與眾不同罷了,並沒有所謂的高下之分.大家也不用那麼自命清高.大眾是在流動的,因此與眾不同也是是不斷變動的,流行也是會過的.不同時間的流行是不一樣的,你堅持10年前的流行在現在就是與眾不同,確認自己到底喜歡什麼才是比較重要的(粗體的部分是我自己的詮釋,Simmel應該不會這麼說)

第二部分:價值與距離的問題--
人生不過在無聊與痛苦之間擺盪

Simmel 說我們對於事物的價值是由我們與事物之間的距離所決定的.什麼樣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是有價值的呢?Simmel說是離我們"在可能達到的最遠距離"上的事物 是最有價值的.在這樣的距離之內,離我們越遠,我們就覺得它越有價值.因為超過了這樣的距離,我們就會放棄去追求這個事物,這事物反而對我們來說就失去價值了.

而在這樣的距離之內,當事物離我們越近的時候,它就越沒有價值.假設人是有一種主體性(subjectivity)的認知的話,主體並不會欲求自己,而是會欲求與自己不同的相對上的客體(objectivity).所以當人認定這事物是客體的時候,這事物才對他是有價值的.也因此, 主體才會努力去縮短與客體之間的距離.而若是客體與主體的距離越縮越短,最後變成零的時候,客體就成了主體的一部分.這時,主體不會再認知到這事物是一個客體,而把它視為自己的一部分,主客體合一,主體也失去了欲求的對象,因為他無法欲求自己.這事物也就失去了它的價值.

其實這等於是主體獲得了他原本欲求的對象,達成了他的目的.但主體絕不會因此而滿足,他只會覺得無聊.於是他會去尋找一個新的客體對象,自然這客體是與他有距離的,然後他再去努力的縮短這樣的距離.

在得不到所欲求的客體的時候,主體是痛苦的,而在得到欲求對象的客體之後,主體又會覺的無聊了.只好繼續尋找新的目標客體.這是一個循環擺盪的過程,Simmel說我們的人生都在不斷的進行這樣的循環擺盪.一邊是無聊,一邊是痛苦,於是乎:人生不過是在無聊與痛苦之間擺盪.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明:假如你喜歡一個異性,你覺得你有點機會,於是他對你來說就是有價值的,而且這價值很高,所以你卯盡全力去追求他.在你努力的追求過程當中,你與他之間交往越來越密切,距離越縮越短,最後,你終於把他追到手.通常到這裡,古早的童話故事和好萊烏電影都會下一個千古不變的註腳:

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但Simmel 說才不是這樣.我們追求到之後,或許會有短暫的滿足,但這是很短暫的,無法持續,我們馬上就會因為失去了有價值的目標(因為這個有價值的目標已經成為我們的一部分,我們不再能意識到它了)而感到無聊.所以我們會去尋找下一個目標,然後讓自己再度陷入痛苦與無聊的迴圈當中.

當然,上面這個例 子是可以解釋很多情侶的狀況,但不是全部.但並不代表Simmel的論點就有誤了.主體要追尋的客體目標未必都是同質的,也可能是可以替代的.所以還是有很多人是可以白頭偕老的.這並不是例外.對Simmel來說沒有任何例外.他這個價值與距離的公式,這個對人生下的"不過是在無聊與痛苦之間擺盪"的註腳 (其實這句話是出自於淑本華),是我們無法迴避的.

我在此並不評論Simmel,對他我非常佩服,他的才華文筆與纖細思維,令人難望其項背.但並不代表我完全認同他.只是--無法反駁.

星期一, 11月 05, 2007

後現代主義與Adorno的 否定辯證法 的比較

  後現代已經是一個被濫用到了極致的辭彙.近二十年來,從結構主義/後結構主義以來,就不斷的被提及.我想開頭的大概是傅科,稍晚一點點的布希亞,德悉達等等都是後現代思潮中不可被忽略的大家.

  在此我不想對後現代的歷史做太多的陳述,我只想將所謂的後現代與法蘭克福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Adorno所提出的"否定辯證法"做一個大致意義上的比較.法蘭克福學派被歸類為西方馬克思主義(或新馬克思主義)的代表學派之一.有關馬克思使用的辯證法,是承襲自Hegel的哲學概念,只是馬克思將它從精神上的辯證,變成真實的辯證.

  辯證法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正反合的概念(它最常被拿出來解釋的方式),它的概念是,我們現在看到的矛盾衝突,其實只是"正"與"反"互相輪替的過程,而這個看似矛盾的過程最終將成就一個"合".當然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那"合"到底是什麼?
對馬克思來說,"合"就是共產主義的實現,而現在我們看到的資本主義的矛盾,只是辯證法中的一個經過,那是會過去的.這樣的論述在二十世紀初確實讓許多的左派份子抱持著非常大的憧憬。

  但是,在二十世紀的後半葉,馬克思主義者在不斷的實踐與挫敗當中喪失了信心,他們不斷的想要重新詮釋馬克思的辯證法,但卻無法找出可以說服別人也說服自己的正反合過程.他們從沒有停止批判,事實上還是有許多的批判是非常具有價值的,但是他們沒有辦法再建構出一個美麗的遠景來說服殘存的左派去實踐.Adorno可為其中的極致.他停止建構一切對未來的想像(雖然它某種程度還是有寄託的對象),只不斷的批判.並且稱這樣的方式為"否定辯證法".嚴格來說,那就像是個沒有完成的辯證過程,一個沒有"合"的辯證法.一個不知"合"為何物的辯證法。它雖然不想放棄合,但卻找不到合.它雖批判,但沒有一個預設立場的批判,是一種盲目的批判.

  這種只停留在"破"的論述,其實很接近後現代.後現代也只談論解構,它從不說什麼"立".當然後現代是接著所謂的"現代"而來的,所以一開始是有點像是"反"現代的感覺.但它越來越有自己獨立的生命.一種純然的解構,並且並不再去試圖建立任何有意義的整體概念.它不斷的被多方接受,不斷在各種學科中發酵.從傅科解構"人",並且不再談"人"是什麼,只強調"人終將死亡"之後.後現代完全放棄了一個整體的訴求,把希望寄託在類似個人美學或是藝術上面.

  後現代像個無賴般沾粘在人類的歷史上,對著人類整個歷史吐著口水,表現出一副不削的模樣.頹廢且冷酷的著說著:"我告訴你,事情就是這樣,而且你也不用再去想了,就像我一樣隨自己高興的過日子吧.沒有什麼正確不正確的,不要再去追逐那種不可能也不應該實現的理想了~"

  這樣的一種虛無頹廢,一開始會有一種它是可以帶給人們力量去解構現實的錯覺,後來才會發現其實被它騙了.它不僅不能提供那種力量,還告訴你那是沒有用的.這與Adorno在失望之際提出的否定辯正法,其實是有著根本上的不同的。

  否定辯證法是不斷的努力,不斷的追尋當中對當時現實的一種妥協,一種不甘願的接受.它的批判雖然帶有盲目,但其實它並沒有放棄一個整體的建構,而是放棄"現在"對未來整體的建構.它雖承認現在無法做到,但不是說它將永遠無法辦到.它不是一種放棄,它呈現了整體左派的焦慮,但依舊守著它的立場.

  後現代則完全否認它的任何立場.其實去掉後現代與現代性的連結,它的本質與虛無主義還有享樂主義是非常接近的.它就像在人類的歷史當中不斷出重複出現的頹廢思想一樣.其實它從來沒帶給我們什麼,即使我們曾經建構的許多理想都失敗了,但努力實踐的精神卻不斷的承傳下去.可是後現代連這樣的精神都放棄了.

  我自然不會否認我是傾向左派的,即使在這樣一個後現代主義極度猖獗的時代當中,堅守左派的精神似乎是一個相當可笑的作為.即使左派不過被稱做一種宗教或信仰.但我可以接受任何一種立場,卻無法接受你說你沒有立場.我引述一段村上春樹在<海邊的卡夫卡>的文字:

不管是男同性戀,是女同性戀,是異性戀,是女性主義者,是法西斯的豬,是共產黨,是克里西納(Hare Krishna),是什麼都可以,這種事情都無所謂.不管你想舉什麼旗幟,我都完全不介意.我最無法忍受的是這種空洞的傢伙.

  對我來說,後現代主義就是那個空洞的傢伙.它不堅持任何立場,只自以為高尚,自傲的說:"你怎麼做都錯喔~就別再錯下去了吧~"甚至連懷舊,就後現代來說,都是種罪惡.我引述我自己很久以前的作品作為一個不怎麼樣的結尾:

慢慢 沿著來路回頭
如果這鄉下小鎮的故事
還沒說到那黃橙橙的大M
是不是 我就不會那麼疲倦
或是 在那麼倦後
還知道 有地方
還原原本本

在一切之 後


星期日, 7月 29, 2007

令人討厭的□□的一生 (□□請自行填入)

(建議先看過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其實這篇某種程度是觀後感)


話說,這都是因為松子。令人討厭的松子。


  左邊這位是一位叫做Roshina的性工作者。是去年在國際娼妓節當中,日日春邀請來的。她是瑞典的性工作者,是瑞典和非洲某國的混血兒,聽說她還是皇室的公主。自然,不是什麼強盛的國家和偉大的國王。

  Roshina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傢伙,活力十足,我在日日春當義工的那幾天,被安排負責當她的地陪,深刻感受到她的活力。她是個多才多藝的傢伙,跳舞啦,樂器啦等等都會上一兩手,而且也一點都不吝於展現,不管走到哪裡總是會吸引眾人的目光。她在瑞典似乎是個風雲人物,為爭取性工作者的工作權不遺餘力,是個令他們政府頭痛的傢伙吧(其實在google就找的到她的資訊了)。

  有次在她預演完她的表節目,正一起走回日日春的辦公室的時候,我們聊起了她的感情。她曾經結過婚,也有了小孩,不過現在已經離婚。我那時覺得,她一定是一個非常樂觀開朗的人,不僅經歷了許多,也克服了許多逆境,對她我很是敬佩。於是我問她:
「你現在快樂嗎?對於你的人生。」
沒想到她的回答是:「no,我不快樂。」
她沉默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臉上露出憂鬱的神情「我覺得很寂寞,我需要愛。」

  有位我在營隊認識的朋友,母親被外婆逼婚,婚後馬上就離了婚,再婚後又再次離婚,她從不記得有過父親。她的母親為了獨立撫養兩個孩子,從事了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以美容院作偽裝的色情業。在中年的時候交了個男朋友,原以為可以找到人生的另一個窗口,但對方竟是個愛情騙子,不僅欺騙了她母親的感情,還帶走了一大筆錢。她說:我母親從來沒得到過真正的愛。

  松子也是個不斷在追求愛的人,不斷去愛人且不斷受傷的人。我們可能會說,她太笨了,她不會從失敗中記取教訓,就像上面所舉的兩個例子,兩個不斷追求愛卻總是孤單的女人。松子那麼熱烈,奮不顧身的追求著愛。對著勸她離開黑道男友的朋友大喊:「即使是地獄,我也會跟著他去!這就是我的幸福!」而悻悻然離開的朋友,卻說:「那時的松子....好美。」

  在獄中的黑道男友,看到了聖經中的”神就是愛”,跪著向神父求教。神父說:「原諒不可原諒之人,並且去愛他。這就是神的愛。」他想到了松子對他做的不可原諒的事的原諒,和對他的愛。他說:「松子就是我的神。」

  松子的姪子,在從各式各樣的人身上知道松子姑姑的一生之後,有著這樣的獨白:「她一直到最後,都那麼笨拙,那麼不幸。我對上帝一無所知。但是,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上帝存在的話,像姑姑一樣,可以讓人歡笑,可以給人打氣,可以愛別人,自己卻總是傷痕累累,總是那麼的孤獨...如果上帝就像姑姑那樣,那麼.....我倒願意信仰他!」

  松子的一生,從小的時候開始,就不斷的追求著愛。先是父親的愛,長大後的對象則是一個又一個的男人。不斷的追求,不斷的幻滅,但她從來沒有失去那相信幸福有一天會到來的希望,總是奮不顧身,總是傷痕累累,到最後還是孤單一人。我想大部分的人會笑她吧,不明世事,過於天真,看不清現實,我想這個社會的價值觀會笑她吧。

  但是我們可以嗎?我們做的到不顧一切,奮不顧身去愛嗎?或許你會說你年輕的時候可以(還順便備註一下當時太年輕),現在我已經26歲,我都感覺到我已經不太能那樣去愛了。再過久一點呢?不僅不能去愛,是否還會開始嘲笑那些奮不顧身的愛人者,太過天真,不切實際,長不大。"該是成熟的時候了,醒醒吧~~"。或許你會這樣教訓那些繼續奮不顧身追尋著愛的人。

  那麼,板著面孔拉高姿態,自以為從自己經歷過的人生中學習到什麼的那些我們,到底比他們多得到了什麼呢?金錢?地位?不管得到的是什麼,我們都失去了奮不顧身去愛的能力。神父說:「原諒不可原諒之人,並且去愛他。這就是神的愛。」說真的,我跟松子的姪子一樣,並不清楚神是什麼,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松子比我們更接近神。她比我們更能包容,更能原諒,更能去愛。

  其實,我標題的”令人討厭的□□的一生”,原本想要說的是,我們每個人都是松子。但在寫著寫著的同時卻發現,我們其實不如松子--如果我們丟棄愛人的能力的話。

  所以我想要把”我們其實都是松子”改成”我們都可以成為松子”。我們可以不用失去像松子那麼多,不用變成令人討厭的傢伙,一樣也可以保有愛人的能力。但是--假如我們因此而失去什麼,而在人間落魄墜落,也請不要放棄這個能力。這部電影的中心思維是:人的價值,並不在於能夠從別人那裡獲得什麼,而是能給於別人什麼。

  我們的人生,重點並不在能夠去得到別人多少的愛,而是如何能夠不斷,奮不顧身的付出我們的愛。

星期二, 6月 12, 2007

關於愛與表達

厄文。高夫曼 (Erving Goffman) 提出的戲劇理論(Dramaturgy),把人們的日常生活當成一部戲劇,我們每個人都是演員,有台前的自己和後台的自己。前台的我們依照別人的期望去扮演別人想要我們扮演的角色。而真實的自己只有在後台才會表現。

像這樣的理論聽起來好像很普通,很可以理解;我們都知道自己常常帶著面具,不管是惡意的說謊或是善意的偽裝。但是在這裡論中藏了一個非常危險的論點:我們永遠無法在別人面前表現真實的自己--即使你想這麼做。我們無法將後台的自己搬到前台,若我們真的這麼做了,那也不過是在前台演後台的戲罷了,依然是前台。

這透漏著一種深沈的悲哀,暗示我們不可能真正與他人正確的溝通;我們所表達的都是帶著面具的表達。”面具已嵌入肉中”,你已經無法脫掉它。三島由紀夫曾如此描述告白:告白的本質是不可能的。如同三島的名作<<假面的告白>>中所暗示的,告白--也不過是假面的告白罷了。

  但反過來說,既然面具已然嵌入我們的肉中,就也同時表示,即使我們是帶著面具的,那面具其實也某種程度代表我們自己,”告白似乎也帶有幾分真實”。

原本面對Goffman的戲劇理論的時候,有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可以判斷你到底認不認同他的理論:
1:在心理的愛才是真愛。
2:不管心理面有沒有,只要讓對方感受到,就是真愛。
Goffman認為,只有2才稱得上是真愛。不管你心理面是否愛,只要你的表現讓人覺得是真愛,就是真愛。

我知道像他這種論點,一定會馬上激起許多浪漫派傢伙的激烈反應:裝出來的愛怎麼叫做愛呢?不要褻瀆了愛!但是如同我們上面所討論的,如果面具已嵌入肉中,什麼時候我們的告白代表我們真正的自己?後台的真實自我,要如何才是真實的?

  所以若我來看,Goffman的意思並不是要說:愛是否存在心理並不重要。而是:愛只有在表現出來讓人感受到才能稱得上是真實。愛是否在心理面,除了本人之外不可能真正得知,甚至連本人都無法正確判斷。我們只能依靠他人的前台來自行判斷他人的愛,我們感受到,那就是有,感受不到,即是沒有。

  我想要再次強調的是,Goffman並不是想要否定人們心理的情感,而是認為,那樣的情感若無法讓人感受到,就無法稱其為真實。我們只能這麼說:表現出來的愛,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的;但沒有表現的愛,無法稱為真實的愛。

星期日, 6月 03, 2007

到底在追尋什麼?

雖然我常常在說什麼真理真理的。但我也知道真理不是這樣隨口說說的。老子云:道可道,非常道。一說出口就讓人能明瞭的,我想頂多只能稱得上是知識,而不能算是道理。道理是只能親身體會的。

這也是我親身體會的。我的少年時期,其實是非常的善惡分明的,我總可以輕易的把這世界分為黑白兩邊,然後簡單的選擇。這也讓我覺得,這個世界應該是要照著這樣的判斷在運行,進而認為所有的人都應該服膺這樣的價值觀。所以以前我總想要把自己的價值觀,把我所認定的”理所當然”強壓到別人身上。

這持續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從我認為世界是黑白分明一直到我知道這世界很難黑白分明。我都一直不斷的想要告訴別人我的價值,且隨著我的價值不斷轉變我也覺得別人也應該要同我一樣思考並面對。並覺得這就像宅男們愛看動畫一樣自然。

  我一直想要說些什麼,告訴別人什麼,去跟別人分享我所體悟到的許多。我知道我是有熱情的,我知道最少到目前為止我一點都不缺少所謂熱情這種東西。但是這樣真的可以嘛?真的有辦法辦到嘛?能夠傳達的到底能夠有多少呢?

我不斷不斷的告訴,不斷的想要告訴別人我在想什麼,體悟到了什麼,也希望別人能了解,能夠透過我的轉達也真正感覺我所感覺的。

  現在我知道,那樣是不夠的。真正的道理,是無法以言語或是任何形式簡單表達的。要讓別人體悟你想要說得,除了他們自己去體會之外,能做的頂多只有一點輔助罷了。

  
  宮本武藏與佐左木小次郎在巖流島對決時,武藏利用遲到,背光等手段,使得小次郎在對決時心浮氣躁,進而輸了這場比試。武藏使用的方式可能會被人所認定非武士所應該。但對武藏來說,除了劍本身之外,時間是劍,光影也是劍。”一切即劍!”沒有什麼是不能視為劍的。而小次郎是將劍視為他的一切,”劍即一切”。這可以說是一場”一切即劍”和”劍即一切”的對決。而一切即劍勝利了。

  對我來說,這即是”真理埋藏在任何角落”的證明。我認為不管在什麼樣的領域,什麼樣的職業甚至什麼樣的宗教,在追尋的其實都是同樣的道理。我們在任何微小的事情當中都可以見到真理所展示給我們的,只要願意用心體悟。

  所以我非常喜歡用Karl Marx所說的一句話:人們創造自己的歷史,但不是隨心所欲的創造。來詮釋這世界上不段發生在各個角落的追尋。每個人所承擔的背景,所遇到的,所思想的可能有所不同。但是對於所謂真理的追尋,卻不會因為這樣的不同而改變。我們在這條道路上背負的,和所能創造的,因人而異。我們不是同一個模子刻印出來的模型標本。但我們所追尋的,卻是殊途同歸。

  因此我不會再去要求別人應該要跟我一樣了。表面上的,形式上的一樣,並不具有太大的意義。這也跟我所追尋的無關。不管我們在追尋的是什麼道,是如宮本武藏追尋的劍道也好,是藝術家追尋的境界也好,是宗教家追尋的真理也好。我認為那是殊途同歸的。真正通曉的人,是不會拘泥於他所能表達的是哪一種方式的。

  所以不管是處在什麼樣的際遇下的各位,請繼續追尋吧!不管你追尋的依歸是你的良心也好,是你的慾望或邪惡也好。以良心做依歸的可以用良心追尋他的道理,以慾望做依歸的也可以透過慾望成就他的真理。甚至以邪惡當作依歸的,一定也可以找到穿過邪惡的方式的。

  我們注視著良心時,或許是在探求如何實踐它;當我們注視慾望時,想的是該如何駕馭它;而當我們注視邪惡時,該想的是如何穿越它。痛苦是無法逃避的,只能讓它穿越我們。穿越後,痛苦就不再是痛苦了。

  真理不會只以同一種形式展現在人們面前;即使神只有一個,也不會只以同一種宗教展現的。




P.S 宗教的部份,推薦遠藤周作的<<深河>>

星期三, 5月 23, 2007

Nihilism as A STARTING POINT (虛無主義作為一個起點)

  在讀尼采時悟到的。虛無或悲觀其實只不過是個起點。

  讓尼采從他原本專精的語文學中離開,投身他自己的哲學的起點其實是叔本華。叔本華是個真正意義上的悲觀主義者,他的<<意志與表象的世界>>深深影響了尼采,也使尼采結識了對他影響深遠的華格納。對於如叔本華般悲觀的哲學家來說”人生不過是在無聊與痛苦鐘擺盪”。而尼采卻為他深深著迷。
 
  但其實尼采根本不是個悲觀主義者阿,到底叔本華為尼采帶來了什麼呢?

就像我們會對我們自己的存在感到懷疑,不斷質問自己或是質問任何可以質問的對象生命的意義。悲觀主義與虛無主義,或是懷疑論者,這些無法提出任何答案的思維,對任何有意義的追尋來說,其實是個無可避免的,甚至可以說是必要的起點。

  當我們開始懷疑我們周遭的一切,當我們開始不信任任何簡單的結論,無法不去質疑別人那麼絕對的論述時,才是走向自己道路的真正起點。於是乎,這些虛無悲觀與懷疑,其實一點都不是阻礙,而是幫助我們尋球自己人生解答的開始。所以,虛無主義其實只是個起點,不是終點。

不對生命提出質疑的人,是沒有辦法得到真正的答案的。存在主義大概也是從這樣的起點出發的。對於自己的生命開始感到質疑,再從質疑中尋找自己的價值與意義。存在主義者得到的答案是:自己創造出生命的意義,而不是把這權力讓渡給任何人。相對來說,這也是把自己的人生一肩扛起,不再能依靠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物,無論是有形或無形。

  所以虛無主義其實不應該是困擾誰的東西。我們不應該停在這裡,甚至應該說,從這裡才是我們真正的起點。就算這個世界是虛無的,又怎麼樣!重點並不是去探究這個世界是否是虛無的,重要的是我們到底能做什麼?我們能賦予我們自己的生命什麼樣的意義?

  就算只是在腦袋中的幻想,也是可以找到他的意義的。何必去在乎我們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存在著,是否有血有肉,是否被什麼欺瞞著呢?

  延續上一篇的虛無主義的主題,Habermas以他的溝通行動理論對抗虛無主義,大家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對抗虛無主義,其實,虛無主義就是我們共同的起點。請不要誤會了,它只是個起點,而不是終點,起點是讓人向前走的,請別停留太久。

星期日, 4月 29, 2007

Habermas與虛無主義

所有的人都在對抗虛無主義,包括虛無主義者.

  其實Habermas的溝通行動理論的概念,我現在想想,大概是從大學時代就已經有的一些架構模糊的個人性理論中,就可以看出一些明顯的端倪了.

  有關我與村上春樹的遇見,在前面一些文章中都有提到了(可參考又是村上春樹).當時對於村上的熱愛,我想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因為在其作品中找到的寂寞與陰鬱,與那時自己對現況的不滿和對未來的徬徨產生了共鳴,才會有那近乎迷戀的喜愛.在那段時間內我閱讀了大量的小說,大部分是日本作者.除了村上春樹幾乎全數的作品外,還有三島由紀夫約半數的作品,和夏目漱石,川端康成,村上龍等等,而匈牙利作家Agota Christof(Agota Kristof)的<惡童三部曲>大概是這一系列憂鬱心境的高潮,也是轉捩點.

  這一系列的作者,特別是村上春樹和Agota Christof,都有一個共通的特點,就是作品鋪陳的簡直和情緒的闕如.Christiof尤是如此.她自己表示:"我在寫作上力求簡單,冷酷".她作品中的主角通常率直而冷靜,且命運多舛.你會覺得主角對事物的視角似乎與常人不太相同甚至失去人性.但只要進到文本的氛圍當中,對於主角的想法和舉動也大多可以理解.Christof的作品看似簡單卻滲透著深沉的悲哀,主角總是被命運捉弄似的來自悲慘的童年而造就悲哀的往後人生.她作品的陰暗常被解讀為她本身的背景使然,但她甚至為這樣的解讀辯護:"我根本無法寫下自己的遭遇.我的作品或許已經足夠悲傷,但絕對不及真實的萬分之一!"
 
  Christof這樣的作品風格,一開始真的非常震撼著我,我可以說是沉溺在裡面無法自拔,好像藉由這種沉溺的閱讀可以壓過現實的痛苦般.但是讀著讀著,我發現好像有什麼超越這些痛苦的東西,像是戰爭後城市廢墟中發芽的綠苗般慢慢的浮現出來.沒錯!這些都是痛苦到讓人不禁想別過眼去不願看到的悲慘人生,但作者為什麼要書寫呢?他書寫這些使人痛苦的作品,描繪這些矛盾悲哀的人生有什麼意思呢?我逐漸開始嚐試從主角的視角出發去琢磨作品的悲哀.慢慢的,我看見作者藏進主角內心的"希望".對於愛情的希望,對於友情的希望,對親情的希望,對活下去的希望,對於這個充滿不義的矛盾世界寄望改變的希望.我看到了無數的希望,在任何陰暗的角落,在任何悲哀的對話.這就是Habermas所說的"對於美好未來的預示"阿!

  Habermas把人們對溝通的預設,當成是人們對未來的期望.這等於是對人們的內心深處是否是美好的這個前提存而不論,就預設成美好的了.就這點而言,我們可以說他是天真的,是刻意去忽視一定也存在的黑暗面.我想沒有人可以在這點上為他辯解什麼.

  但是就因為這樣所以他的理論就失去價值了嗎?我想倒是未必,特別是我們細數自涂爾幹以降的社會學家甚至哲學家,都不認為事實是只有一個面向.針對這點有特別強調的Max Weber說:事實擁有無窮多個面向,我們不可能窮盡它.他認為我們只能依照我們的需求取其中的一部份做”單面向的強調”.而Habermas做的自然是他認為最重要的部分的強調.

  對虛無主義來說,是不存在所謂”事實”的.事實並不存在,事實只是被我們每個人自己創造出來的,你我其實是存在於像是”駭客任務”裡電腦所虛擬出來的自己的世界裡.我們根本沒有可以確認事實的依據.”你怎麼想像,世界就變成你想像的樣子.”是虛無主義者唯一能確認的事情.

  所以他們是近乎宿命論的,認為所有的事情幾乎都無所謂和無能為力,他們也不需要去選擇什麼,因為任何的選擇都不具有意義.他們可以去質疑任何人想要建立起的世界,他們可以去質疑任何他們想去質疑的;如果他們真的是虛無主義者的話.

  我之所以要加上一個如果的意思,就是文章開頭所說的:所有人都在對抗虛無主義,甚至是虛無主義者.虛無主義者也在建立一個世界,建立一個以他們虛無的態度去認為的世界.他們所謂的虛無被動,他們所認為的宿命其實都不是真正的虛無.他們認為任何選擇都不具有意義,因此他們覺得自己可以不用選擇什麼,也不用去思考自己為什麼選擇了什麼的原因.但這就是不選擇了嗎?其實根本不是!

  我們的人生是成串的選擇所串連起來的,從你開始有意識自己是在選擇之前,就已經在選擇了.我們選擇填飽肚子而不餓死,我們選擇呼吸而不窒息,光是活下來,就是一個選擇了.或許有人會說那不過是生物的本能,但對真正的虛無主義者來講,是沒有任何的前提預設是可以存在的.而虛無主義者若是選擇了活下來,勢必得給自己一個選擇活下來的理由,但虛無主義又放棄了任何前提.或許他可以反問:”為什麼我一定不能活下來?”但這個問題對虛無主義者來說又與”為什麼一定要活下去?”是一樣無意義的.

  當我們做了選擇,卻又不願意去面對為何選擇的原因,甚至不認為這是一個選擇時,其實只不過是在逃避罷了.虛無主義者其實根本不是虛無主義,只不過是一群不承認事實存在又無法逃離它的人罷了.他們根本無法面對真正的虛無,就如同所有人都在對抗虛無主義一樣,虛無主義者也在對抗虛無主義,只不過不是與它正面交鋒,而是逃避.

  當我們意識到我們做了選擇,勢必就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這是需要勇氣的,虛無主義者對我來說,是最為懦弱的.不願承認自己的選擇,就以為不用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嗎?

  因此像是堅信人類的類存有(Species Being)的馬克思,或這樣一路下來相信著烏托邦的任何樂觀主義者,都是用著他們自己的方式在對抗著虛無主義.或許他們認為自己在對抗的是資本主義,是封建制度,是父權制,是異性戀霸權,是什麼都好,他們都在建構自己堅信的世界.而不管是右派,不管是左派,不管是務實或浪漫,不管是被認定邪惡或是善良,最少他們都在努力的強調自己所相信的”單面向的事實”,都在選擇他們所認為正確的決定,並且--對它負責.

  所以諸位虛無主義者,或是被虛無主義所迷惑的人們,請不要再懸在那不可能的虛無當中了.當你說你相信的是”虛無主義”的時候,你就不可能是虛無主義者了.容我不厭其煩的再說一次: 所有的人都在對抗虛無主義,包括虛無主義者.

星期二, 4月 03, 2007

雖然好像回顧的有點早了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獨自坐在這樣的綠色車身中?
(是的,就是在去年六月的最後一天,搭乘夜班的統聯客運,離開仲夏的南台灣)

而那時的我,在朝著什麼夢想前進著嗎?
那是個什麼樣的夢想呢?
(是的,我自以為那就是我可以實踐我想要的夢想的第一步)


你知道的,我總是對那些充滿熱情的人
有著強烈的cult.
他們可以那麼明確的相信著什麼
那樣的相信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令人好想崇拜.
因為自己無法如他們那樣的去確信那些,
無法不去懷疑,不去否定.

我希望能在他們的身上
找到一點力量,
使我面對這樣荒蕪的世界時
可以不再如此絕對的悲觀
可以透過他們那樣近乎信仰的相信,
透過那些不屬於自己的堅定信念
而使自己也能夠相信著些什麼,

就像從Hegel到Marx
再到Habermas,那一脈相傳的辯證法(Dialectic)
在Marx手中資本主義本身的矛盾預示著他的毀滅
和美好共產世界的建立
而Habermas則將我們的溝通視為理想的預示(prefiguration)
他說
其實理想就是構成我們世界的
那些不夠完美的事實的一部份
我們在溝通當中希望也假定所共有的那些理想前提(如對方是真誠的,是誠實的,對方的話語是可理解的等等)
其實是一種"有作用的幻構"(operatively effective fiction)
在實然(in fact to be),也就是在現實當中埋藏著應然(ought to be),
也就是埋藏著未來可以實現的理想的種子
指示著我們應該前進的方向.

所以我們要好好的看著這實然
從這些實然當中發現預示著應該前行的應然的方向.

而那些
可以堅定的相信著什麼的那些人
他們藉著那樣的相信所傳達給我們的力量
之所以會令我們如此的崇拜
就是因為那是不完美的現實當中
所埋藏著的理想未來的種子阿.

所以不論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痛苦無法直視
是多麼的不完美令人無法不想逃避
我們還是要盡我們全部的力量
像生長在沙漠中的植物一般
努力在虛無中尋找著大氣裡的一滴水,
在荒蕪的沙中尋覓著一絲養分.

因為那可能就是組成我們可以達成的理想的一部份
它擁有的美好可以給我們明示
它所擁有的不美好
也暗示著我們相對於不美好的美好的藍圖阿!


因此無論如何都不要閉上眼睛歐
如果你的心裡還懷著任何微小的所謂理想或希望
那就不應該閉上眼睛
就不應該轉過頭去不看
仔細的看著,聽著,思考著,感覺著.
Time will tell不是那麼簡單的,
理想不是躺著什麼都不顧就會自己去完成的.
Reality will tell us the truth
但首要任務必須先是好好的張大眼睛
看著這真實且不完美的世界

Weber說:
"一件事物,非但其為不美,不善,不神聖,皆無礙其為真.
反之,正因為其不美,不善,不神聖,所以才為真."

真實,不一定美好
但即使不美好
我們也可以從那不美好當中尋出美好未來的預示
如果我們因為不美好而逃避了真實
我們能建立起來的美好,也不可能是真實.

星期五, 3月 23, 2007

有關死亡

我終於了解與死接近和與生遠離的感覺

在知道我母親應該是得了癌症的時候,
我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
失去生存的意義的感覺

在回家的路上回想
在家裡看到陪母親去買的日常用品
看到母親慣常使用的物品
我很怕我繼續想下去會就這樣倒在地上痛哭失聲

第一次覺得不想活下去
如果失去我母親的話
原來與死亡如此接近的時候
會連生的慾望都失卻了

我的太多的部份是我母親賦予我的
從我的生命,到我的夢想.
我母親對我展現的是真正的負責任的愛
她承擔著她兒子的激情與任性
只告訴他:你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於是我不僅是名義上我母親的繼承者
也是實際上的
就像我與母親的生日在同一天一樣
我從不認為這是個巧合
因為我就是我母親

從我母親對我的溺愛包容
到我知道我母親也是有任性和那麼純粹的浪漫的模樣
我知道我繼承了我母親幾乎全部的一切
包括不斷努力去實現夢想的能量
她把幾乎什麼都交給我了

所以我不認為那生日是巧合
那是命運

我母親對我的意義
幾乎構成了我這個人所能代表的全部
如果真要說我有什麼信仰的話
那大概就是我母親了
我愛我母親與信任我母親對我的愛
就如同那些有信仰的人對他們的神的愛
是神聖
且不可動搖的

因此若是我母親無法活下去
對我來說,就像我自己無法活下去一般
我願意用我的任何擁有去交換我母親
包括我的夢想
我的夢想是我母親給我的
若失去了夢想的根源,夢想也失去了意義

只是當然我不會去死
因為我母親已經說過了,我的幸福即她的幸福.
不論如何
我能選擇的
只有堅強的活下去
以我自己--亦即我母親的名字
努力的活下去